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柜子里的人——同性恋群体的生活一瞥

兰若盼恒:

一个叫三莲的女人,在丈夫意外去世后去领他的保险理赔金,却发现丈夫竟然将这笔赔偿金都给了一个男子——他多年前的同性情侣,以及,婚后的外遇对象。




这是拿下台北电影节4项大奖,又提名金马奖最佳剧情片的电影《谁先爱上他的》的剧情。电影预告片的最后,三莲坐在沙发上,一脸迷茫与绝望,双眼含泪,颤抖着声音喃喃而闻“全部都是假的吗?”




没有人回答她,甚至不确定是否有人注意到了她。同性恋群体的世界仿佛与外界隔着一层看不见的柜子,他们有的人在柜子里呐喊,有的人保持着缄默,还有的人,将无辜者也拉入了柜子,共同沉沦在那方逼仄的空间。




柜子外——无形的压力




九月到十月间,有几起与同性恋者有关的事情引发了大众的关注。




《奇葩说》的辩手陈咏开因为在微博发了一张与自己男朋友的合影公开出柜,从而被已经录制的节目和活动临时取消邀约。




山东教师明珏因为自己的同性恋身份,被工作了近十年工作的幼儿园解雇。为此,他向青岛劳动人事仲裁庭递交申请书,在法庭外手举白纸,上书“我教导孩子要诚实,所以我无法说谎,我是同性恋”。这是同性恋教师劳动权益的第一案,在11月13日的庭审中,明珏的主要仲裁得到仲裁委的支持,被判获赔六个月的薪水。但与此同时,园方表示支付金额过高,计划提起诉讼。




安徽卫视《青春的旅途》节目组发表了以“拒绝娘炮”为主题的带有性别歧视性质的微博,遭到LGBT社群的强烈抵制。




中国卫生部门调查表明,处于性活跃期,也就是15到49岁的中国男性同性恋者约占男性大众人群的2%至4。按此估算,中国有500万至1000万男性同性恋者。这其中是否有人因自己的身份遭受过歧视或者不平等待遇,无法用确切的数字来说明。但还有一点值得引起注意的是,出于对家庭或是社会等因素的顾虑,国人当中真实同性恋者的数据有可能远超这个数。




Cindy便是一名隐瞒了性倾向的男同性恋者。除了网络好友和同性恋群体,他未向现实生活中的任何一个家人、朋友或者同事表露过自己的性倾向。“我在政府部门工作,在这种社会文化的大环境下,我当然不会给自己平添不必要的麻烦。”对于他口中的“麻烦”二字具体是指什么,Cindy没有言明,只是一再以坚决的口吻表示“在工作中,对同事我是一定会瞒一辈子。”




柜子里——被束缚的生活




罗洪玲是个“同妻”,身为一个异性恋女性,她被骗嫁给了未出柜的男同性恋者。身为同妻,长期压抑的生活让她患上严重的忧郁症,在她的丈夫通过微博,发布了表明自己性倾向的道歉微博“罗老师,对不起,我就是个gay 。是我骗了你,骗婚的目的就是为了掩盖自己的性向”后,她选择从公寓十三楼一坠而下,自杀身亡。




可能受到根植于传统文化中“男大当婚,女大当嫁”的思想影响,或是不愿承受由于自己是同性恋者而有可能遭到的压力。一部分同性恋者会选择与异性结婚,从而导致了一个更加弱势隐秘的群体,即“同妻”和“同夫”的出现。




倘若以调查报告的形式,有如下几个数据可供参考。

根据中国著名性学家李银河教授的推测,中国的同妻数量大概为400万。




专门研究同妻的学者张北川教授曾调查发现,30%以上的同妻会感染性病——这也是大部分同妻发现她们被骗婚的方式,而其中将近10%的同妻曾有过自杀未遂的经历。




哈尔滨工业大学社会人类学研究小组历时三年,在《中国“同妻”现状调查报告》中提出,超过90%的同妻受到过家庭暴力行为,93.1%的同妻表示“婚姻是场悲剧,自己是骗婚的牺牲品”。




除了给“同妻”、“同夫”这些无辜的人带来不幸的婚姻生活,同性恋群体本身的生活相较于异性恋者,也面临着更多的压力与束缚。Cindy表示,由于未向周围人透露过性取向,他便只能通过一些同性交友软件来寻找自己的“同类人”。第一次发生性行为时,他和当时的男朋友认识不过在网上交往了一个月,在他从郑州坐高铁来到武汉见自己时,尽管对对方并不甚了解,他还是和他发生了关系。




“后来我无意中知道,我初恋的前男友得了艾滋病,那一瞬间我整个人都懵了。我不敢去医院检查,而是选择了去献血,等待着献血中心发来消息,然后不断百度着和艾滋病有关的资料。那几天,我甚至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想好了。”




Cindy还算幸运,艾滋病并没有找上他。但是,男男同性行为已经取代静脉吸毒,成为感染艾滋病的高危途径已经成了不争的事实。而这一现象发生的原因之一,便是部分同性恋者稍显混乱的性生活。




紧闭柜门——“我还没有做好准备”




被爸妈持续催婚了两年,Lucas早已熟练的能用各种理由去推诿,即使他知道,这是自己终将要面对的问题。




“我不会选择形婚,这毕竟不是件道德的事情。我也不是很在意别人的看法,但对于可能会要面临的压力,我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要去逃避,能多安逸一会就安逸一会。最起码,在确定一个能够共度未来的男朋友之前,我还没这个勇气去出柜。”




单身了大半年的Lucas并不知道自己期待的那个人什么时候会出现,但说道未来规划时,他的声音带着了稍许的憧憬“虽然我知道同性恋在国内暂时还不能结婚,但我还是蛮期待一个带有仪式感的婚礼,就算不能像别人那样正大光明的接受祝福,能小小的庆祝一下也挺好。”




“而且我听说台湾就快可以领证了,以前觉得要是为了打个结婚证出国的话太贵,要是台湾可以的话那就方便多了,也算是有了个更加稳定的保障。”




当被问到如何看待部分同性恋者争取代孕合法化权益事,Lucas很明确的表示了反对“不说保障女性权益的这一方面,我只是觉得,孩子需要一个完善的成长环境。倘若我养了小孩,我不觉得我能回答得好类似于‘为什么我有两个爸爸而没有妈妈’之类的问题。”




跨出柜门——“其实我是被迫的”




南风没有向朋友和母亲隐瞒自己的性倾向,尽管有时候也会听到别人在背后小声的议论,但他表示这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影响。




“我素来秉承的态度便是‘过自己的,让别人说去吧’,同性恋和异性恋不过就像是花园里的两朵花罢了,一朵黑色一朵白色,都很好看。对于不能理解这一点的人,我只能说觉得他们有些愚昧或者是懵懂,但也不怪他们。”




当被问到是出于什么原因向家人出柜,南风有几分无奈的笑着说道“其实我本没打算这么早就向我妈坦明的,但她在翻我手机时看到了我和我对象的聊天记录,所以不能不说了。”




“我妈当时很生气,说如果再继续下去就不管我了。但在她的思想里认为我就是学坏了,并没有理解为这也是一种人的存在形式。”




南风并没有和自己的妈妈解释太多,只是在男朋友来自己家附近旅游时,带他和妈妈见面吃了个饭。




“我妈说同意我们做朋友,但不能太过火。”但南风自己的态度也很明确“我也喜欢过女孩子,但既然如今我确定自己喜欢男生了,便不可能退而求其次。”




“同妻不道德,但我身边很多同类人是不敢在现实生活中暴露自己是gay的。就算我已经公开出柜,但遇到新朋友新环境,每一次说出自己的性倾向都是一次考验,因为我无法知道对方会给出我怎样的反应。”




以身说事,南风坦言身边不少人对同性恋都会有种刻板印象“挺多人会怀疑我的私生活很混乱,觉得我们滥交什么的,有时看到我手机里的同性交友软件还会露出那种意味深长的笑。但实际上,生活乱不乱只是个人因素,和喜欢男生还是女生无关。”




“我看网上挺多人说要争取同性婚姻立法,但我觉得就算法律能够让人结婚,也不能从根本上解决人们的歧视。呼吁社会接纳同性恋的同时,其实更要保护好那些敢于出柜的人。”




采访快结束时,南风点开了私人fm放了首歌,歌词里有几句是这样的“你在做一件非常危险的事,所有人都会反对你,只要你的心是善良的,对错都是别人的事。”




“我就在做一件危险的事。”




南风最后淡淡的说道。




转载自:兰若盼恒  
2019-01-26
/  标签: 岳阳
 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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